易宪容：正视当前经济潜在的巨大风险

 正视当前经济潜在的巨大风险  

随着9月份的CPI有所下降，随着国内经济增长有所放缓，可能有人会认为，早些时候宏观经济调控取得一定的成效，国内经济又会走上持续发展之道。但无论是从理论还是从经验上来看，一般物价的稳定有助于经济的稳定与增长，但是它并不能保证金融的稳定。反之，物价的稳定有时反而导致市场主体过分承担风险的行为。从20世纪20年代后期美国经济的大萧条到80年代后期日本的泡沫经济破灭都是出现在一般物价比较稳定的环境中。但是，在这个时期，一般物价是比较稳定，但资产价格的波动则十分明显。而资产价格大幅的波动则是整个金融市场不稳定的根源。

肯尔等人的研究表明，在一般物价比较稳定的环境中，市场的不确定性减弱，从而使得经济主体更愿意签订长期合约，市场价格刚性，企业利润增长，就业更加充分；在这样的环境下，市场预期改善，经济活动更加活跃，市场主体更愿意承担高的风险，从而推高资产的价格；还有，在这种情况下，由于物价水平较低及稳定，市场主体由于“货币幻觉”，会认为利率水平会下降，引发大量借贷，并通过这种借贷进入高风险的投资，从而进一步推高资产价格；还有，货币转化信用后，它形成两个既独立又联系信用循环，即用实体经济的信用循环与用于金融交易的信用循环，前者决定了实体经济的价格水平，后者决定了资产的价格水平。如果后一个循环过于活跃的话，那么它就容易导致资产价格剧烈波动。

因此，在一般物价较为稳定的环境下不仅容易导致资产价格膨胀，而且这种资产价格波动所导致泡沫破灭可能对实体经济产生更大的危害。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实体的经济调整只能通过名义价格大幅来实现，而资产价格急剧下降将对个人、企业、政府等的资产负债情况产生严重冲击，从而危及金融体系及实体经济的安全。

从目前中国的情况来看，无论是股市还是楼市，两大资产价格的快速上涨及波动已经是不争之事实。比如，9月份的国内楼市，尽管在政府出台的一系列对房地产宏观调整政策下，但依然高烧不退。最近，国家统计局和国家发改委分别公布了上月的国房景气指数和70个大中城市房屋销售价格指数，两大指数同创2006年以来的新高。

比如，9月份全国70个大中城市房屋销售价格同比上涨8.9%，涨幅比8月份高0.7个百分点，环比上涨1.7%，涨幅比8月高出0.3个百分点。其中，70个大中城市的新建商品住房销售价格同比上涨10.0%，涨幅比8月份又高出1个百分点。其中全国上涨最快的城市有，乌鲁木齐上涨21.1%、北海上涨19.4%、深圳上涨16.5%、杭州上涨15.6%、北京上涨15.3%和上涨宁波14.6%等。而且从北京市统计局、国家统计局北京调查总队最近公布表示，今年前三季度，北京四环内住宅期房均价达到14744元/平方米，四至五环路为12655元/平方米。

从上述关于信息来看，国内的房价越是宏观调控其价格上涨幅度越大，因为国内70个大中城市房价上涨不仅同比上涨幅度大，而且环比上涨也很大，按照环比上涨幅度，其年率达到20.4%。美国之前的房地产市场8年繁荣，其上涨幅度也不过是50%左右，而我们的房价一年就上涨20%，那么按照这个速度，8年就得上涨4倍多了。即按照目前国内房价这样的上涨速度，国内房价8年要翻两番以上了。

当然，这里的关于房价的信息还是只是政府公布的统计数据，但由于这种统计数据仅是公布的平均房价，如果政府公布的统计数据更科学、更市场化的话，那么目前国内房价上涨幅度应该比这要高。平均房价不仅在房价比较上没有多少意义，因为以不同的产品在不同的时间内来比较其价格的高低是没有意义的，而且这种平均房价也可以成为各地方政府业绩的标志，因为地方政府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来控制这种价格的高低。有人就告诉我，他们在一个地方调查时，今年房价上涨幅度为50%以上，但该地方政府报上去的房价上涨幅度仅为10%，两者差距甚大。但是在发达市场体制下，其房价统计多以中位数为基准。如果以中位数或更多科学的房价统计指标，那么，国内房价上涨幅度肯定要高得多。

另外，从这些信息来看，北京四环以内的房价上涨已经达到14744元/平方米，比2005年时已经上涨了3倍以了。但是实际上，即使上四环以外，北京房价上涨大于3倍以上并不在少数，就是5号线北面边上，近4年的时间里，其房价上涨超过4倍了。但北京的统计数据房价上涨远远低实际房价的上涨。也就是说，无论是北京还是国内其他地方，其房价上涨幅度可能目前我们从统计局所获得信息中要高得多。

那么，目前国内房价为什么会上涨得这样快，有人认为，从长远观察，我国经济的后发优势、人口红利、城市化的长期进程等因素，使房价上涨也成为一个长期趋势。也就是说，从这些的观察来看，国内房地产价格上涨上一个必然，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一个“规律”。甚至于，既然国内房地产价格上涨是一个必然，那么无论政府对房地产出台什么宏观调控的政策，房价也只能是上涨而不会下跌。

但是，无论是从目前国内房地产价格上涨实际原因来看，还是从房地产价格上涨对民生意义及房地产可持续性来看，国内这种房价上涨都是不可思议的。因为，目前国内房地产价格快速上涨，基本上还是国内银行信贷过度扩张的结果，今年1-9月份无论是银行信贷总额还是个人消费信贷总额来看，都创历史最高水平。当大量的低成本的银行信贷以便利的金融杠杆进入房地产市场时，其房地产市场的价格岂能不推高？还有，住房作为民生基本要素，当银行信贷把其价格推上一个极端时，那么，民生的需求就转变为了一个投资需求。这时，80%以上民生根本无法能力进入这样一个高价格的房地产市场。

可以说，目前过高的房价，尽管制造了国内经济表面增长与繁荣，但是这种经济增长与繁荣是在消耗子孙资源为代价的，是以让绝大多数人的利益受到伤害为代价的，是以制造严重的财富两极分化为代价的，是以让中国土地资源在短时间内消耗掉为代价的，如果我们政府部门不能够对此有清醒的认识，那么中国经济发展的是不可持续的。也正是这意义上说，目前国内房地产市场的价格过高，对整个经济持续增长是不利的。

我们来看一下国内股市，国内股市经过两年多的发展，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繁荣，特别是上海综指由2005年6月998点上涨最近6000多点，上涨6倍多。无论是从股市的总市值增长、换手率、市盈率、市场炒作程度，国内的股市泡沫已经无以复加。但是，目前国内股市的最大问题是对股市有没有泡沫没有形成共识，甚至于有人制造一些离奇的概念误导市场。比如有人认为，中国股市只存在“结构性泡沫”而不存在整体性泡沫？其实，这是这个“结构性泡沫”只不过是用一种文字游戏来掩饰股市的真相。因为很简单，一个事物的“结构”往往是与事物的“功能”相关连。一个物体有什么样的结构就会有什么的功能，不同的功能需要不同的结构来支撑。“结构”并非是个体与整体之概念。个体的不足、个体的缺陷、个体的泡沫，并非是结构的泡沫，个体与结构是风马牛不相及的概念，而有些人用这种似是而非的概念来文过饰非，掩饰国内股市所面临的问题严重性。这可能是目前国内股市最大的风险。

也就是说，两大资产价格快速上涨的情况来看，最近CPI增长放缓并不说明国内金融市场体系潜在风险已经减小，反之，由于货币转化信用的循环更多活跃在金融交易的信用循环内。而金融交易的信用循环的活跃不仅进一步推高了两大资产的价格，而且也正在将实体经济的信用循环吸引到金融交易的信用循环中来，从而形成稳定的一般物价水平及资产价格不断上升，从而掩饰潜在的巨大的经济风险。

因此，无论是对货币政策当局来说，还是对政府宏观调控部门来说，都应该跳出传统理论框架与历史经验，从两大资产价格快速飚升看到整个经济体的潜在风险，揭开一些经济假象的面纱，找到一些经济现象根源所在，从而针对性制定有效的宏观调控政策，以便在资产价格泡沫破裂之前寻找消解这些泡沫之方式。这样才能避免经济危机、金融危机等事件的出现，保持国内经济持续稳定发展。这可能是当前中国经济形势的关键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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