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打造护国利器而浴血奋战的第一代核潜艇勇士

作者:郑凯 来源:红色文化网 2025-05-27 782

核潜艇的战友情怀

郑 凯

在红色文化网,看到前辈们发表的研制我国第一艘核潜艇的艰难过程,老战友们发表的在核潜艇的战斗经历,我感慨万千!1971年,我到刚刚下水舷号为1701的我国第一艘核潜艇,全程参加了首艇的航行试验。首艇入列后,舷号改为401,我任剂量兵、军士长,参加了各种科目的训练和战备值班。

为打造护国利器而浴血奋战的第一代核潜艇勇士

海军战士郑凯

1984年,我转业了。2014年,我退休了。我怀念我的战友第一艘核潜艇和首批艇员战友们,2020年12月26日和2021年8月1日曾写下两篇“战友情怀”文章,发表于潜战友之家,和潜艇战友们分享在我国首艘核潜艇14年的战斗生活经历。现修改为“核潜艇的战友情怀”,以弘扬核潜艇的09精神。

兵书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兵器中,自有了矛,就有了盾。当国门的篱笆不敌强盗的长矛,民族尊严再次受到挑战的时候,应运而生了一支神秘的英雄部队,肩负着民族的重托,以大无畏和大奉献精神,秘密的打磨出让强盗闻风丧胆,誉之为中华核盾的护国利器。在这个特殊的战场上,我们以青春为笔,热血为墨,绘出了一幅可歌可泣的画卷。

谨献给下水55周年的中国第一艘核潜艇,和为之浴血奋战的第一代核潜艇艇员。

一、第一艘核潜艇的生死试航

速潜!速潜!战斗警报!这陌生而又熟悉的号令,穿越半个世纪的时空,撞击在我的耳畔。于是,记忆的长焦,拉近了当年那幅幅动人的画面。

啊,1701!我的思念。你不是音乐家乐章上的音符,也不是数学家案头的数字攻关。有人说你是镇国之宝,有人说你是蛟龙再现,这些比喻都不过分。在我的眼里,你是战士,肩负着民族的重托,诞生于美苏争霸的战火硝烟;你是战友,我们在同一战场,为国家争得了荣誉与尊严。我目睹你带着乳名走来,一路风风雨雨,举步维艰;我乐见你满载着硕果而归,为后人留下宝贵的遗产。你的名字,已印刻在我灵魂深处;你的身影,驻泊在我心海的港湾。

“核潜艇,一万年也要搞出来”,这是一代伟人审时度势、高瞻远瞩向世界发出的誓言。那时的中国,正在修复战争的创伤,举全国之力,打了一场攻坚战。各科研院所、工厂、专家、军人、工人,都把此项工作排位在前,各行各业给你让路,代号09和火警一样优先。多少人夜以继日,多少年艰苦奋战,你终于胸佩红花,伴随着毛主席77岁生日的锣鼓,健步走出车间。这一步,让年轻的共和国跨入了军事大国之门,这一步,让世界为之惊叹。

为打造护国利器而浴血奋战的第一代核潜艇勇士

第一艘核潜艇401号曾使用1701弦号

啊,1701!你以国人的胆识,粉碎了敌对势力的军事封锁;你用自己的力量,打破了老大哥的技术垄断。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海试之路,任重道远。党和人民精选了以杨玺、崔桂江为艇长、政委的百余名勇士为接艇队,把这历史重任承担。为了国家的利益,我们将接受血与火的洗礼;为了人民的安宁,我们的使命如山。

为打造护国利器而浴血奋战的第一代核潜艇勇士

首艘核潜艇艇长杨玺于核潜艇上留影

为打造护国利器而浴血奋战的第一代核潜艇勇士

1997年,首艘核潜艇第一任政委崔桂江

将士们深知,仅凭忠心和热情还远远不够,燃眉之急是尽快补上全新的技术短板。我们求知若渴、孜孜不倦,不知什么是疲劳,爬遍了舱室的个个角落;我们不在意核辐射,摸清了各大系统的管线。我们拜专家、工人为师,在干中学,在学中干,用最短的时间掌握了操作技能,用严谨的科学态度攻克了个个技术难关。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周总理亲自下令,开始了举世瞩目的试验试航。“充分准备、一丝不苟,万无一失、一次成功”,这是周总理在百忙中对我们的谆谆教诲,也是祖国母亲的热切期盼。我们的生命,已不再属于自己,时刻准备着捐献给党和人民。

从各大系统到总体性能,从最高航速到极限深潜,核控系统的可靠程度,升降装置是否过关,武器、通讯、侦听、导航,动力、电力、空调、舱段,每一项都是重点,每一步都充满悬念。没有成功的经验可以参考,只能从试验中寻找答案。核安全是世界性的科技难题,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造成难以估量的灾难。核潜艇的心脏反应堆,必然成为试验的焦点。它不同于陆地上的核爆,理论上可控的核弹,唯有实际运行才能检验。联合控制台让人眼花缭乱,这里操控心脏的跳动,这里指挥是微观世界的军团。

总工、专家、艇员,各司其职、忙而不乱。提棒、启堆,供气、发电,一步接一步,一环扣一环。我们明白,哪怕一个小小的失误,都有功败垂成的风险。每盏指示灯的闪烁,都引起我们高度警觉;每块仪表的波动,都触动我们的心弦。一点点提升功率,一次次功能转换,掌声宣布了试验结果,初战告捷,有惊无险。在试验试航的路上,这仅仅是爬过一座山坡,还有无数的险峰等待着我们去登攀。

核辐射防护是绕不开的门槛,通过监测辐射剂量来确保艇员的人身安全。那是在驶往试验海域的航道上,突然,超辐射剂量的铃声大作,摸不到头脑的艇员不免有些躁动和慌乱。来自剂量控制台的报告,舱室辐射剂量超标,建议停堆,查找可能的事故根源。一回路报告压力异常,二回路报告水位异常,各种征兆显示反应堆舱有重大事故隐患。

各路专家紧急会诊,确认为“胃穿孔”的临床表现。艇领导当机立断,有效控制了事故的蔓延。多个岗位、多个艇员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辐射伤害,我们没有退却,使命感驱使着我们一往无前。从此,更增加了安全意识,更牢固地树立起尽忠职守的责任观念。

已记不清多少次反应堆故障,我们的战士、我们的党员,不顾超高温和强辐射,冲进反应堆舱排除故障。这分明是董存瑞舍身炸碉堡,这分明是黄继光用血肉之躯堵枪眼。是啊,既然是试验,就必须承担风险。水下测速在紧张进行,突如其来的大角度艏倾,让站立不稳的艇员一时不知所以然。冲向海底的1701艇就像离弦之箭,啊,不好!死神就在前面!难道是海底断崖的眷顾?如果是……如果不是……不容多想,不管是与不是,这种局面在短时内得不到控制,418艇的惨剧就会重演。升降舵失灵!舵手的报告如同一枚深水炸弹,使局面更加危机,1701艇和艇员命悬一线。

时间就是生命,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最需要的是全艇官兵坚守岗位、临危不乱,艇长的镇定指挥,各岗位的密切配合,才能使乾坤扭转。几乎在艇长下达上浮命令的同时,舰务岗位已把排水的先机抢占,敏捷的动作,超常的发挥,堪称潜艇自救的典范。主机操作的应变也功不可没,从高速进车即刻切换到退三,巨大的反作用力延迟了艇首触底,为起死回生赢得了宝贵的时间。一声巨响,随着剧烈抖动,艇已安全浮到海面。

啊,好险!又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又一次虎口脱险。后经计算,仅差几秒钟,艇首就触到海底的礁岩。假如艇长的命令迟疑片刻,假如排水的动作有一点迟缓,假如主机照常进车,不敢想象潜艇将会是什么后果。第一个吃螃蟹的先祖,也许不会想到,如此可畏的后生,以我们的智慧和胆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是的,胆量是智慧的先锋,没有智慧的胆量才叫蛮干。前进的路上,处处隐藏着暗堡机关,躲过了外界的明枪,却伤于内部射出的暗箭。正当全力以赴投入海试,中国高层发生了震惊中外的“九一三”事件,某些人妄图把1701扼杀在试航阶段。一时间,黑云压城城欲摧,说什么09工程是林彪搞的黑工程,说什么抓09工程影响了抓革命的主线,紧锣密鼓的航行试验不得不被迫中断。

在09大业存亡之际,主持军委工作的叶剑英元帅气愤地说:核潜艇是毛主席批准、周总理亲自抓的红工程,怎么能说是黑工程,容不得他们兴风作乱。掷地有声的驳斥,主席的尚方宝剑,使某些人从强攻转为暗算。1971年8月22日下午,在首艘核潜艇首次试航的动员大会上,有个艇员打断崔政委报告,提出反对意见,制造艇员的思想混乱。赤裸裸的恐吓,岂能吓倒我们这些被民族大义浇筑的钢铁硬汉。

多少次,披星戴月,迎着凛冽的寒风出航;多少次,万家灯火,分享成功的喜悦返还。我们克服了舱室四十度的高温,战胜了舱底的阴冷湿寒;呼吸的是有害气体超标的空气,终日与刺耳的噪声为伴;脚踏的是狂躁的波涛,心绷着上了箭的弓弦。《军港之夜》的惬意,水兵们还来不及体验,重任在身的我们,没有那么悠闲。

面对着运转的设备,我们立足本职、爱岗敬业;面对着核辐射,我们无所畏惧、任劳任怨。我们以丧失健康为代价,填补了多项潜艇史上的空白;我们以人梯精神,丰富了教科书的理论,摸索出实际操控经验。我们是探险队,闯出一条前人没走过的路;我们是铺路石,使命是担当,天职是奉献。我们是无名英雄,用行动填写了一份党和人民满意的答卷。

老帅们来了,终于看到了我们自己的核潜艇;将军们来了,抚摸着它,脸上绽开了自信的笑容。为了海军的强大,“你们要做老母鸡,要多生蛋”,这就是将帅们给我们留下的嘱托和建言。从此,老母鸡就成了1701人的口头禅。

疾风知劲草,烈火见真金。历时四年,行程一万二千千米,七百七十多项试验试航证明,防守,你是核盾;出击,你是利剑。

啊,1701!你是屹立在世界东方的擎天一柱,你为海洋大国争得了海上话语权,你启动了共和国核反击程序,你让妄图亡我之敌胆寒。是英雄,总会有用武之地,去施展你的抱负吧,去撑起属于你的那片天!

二、第一艘核潜艇的水下长征

我好似听到,八一起义的枪声,响彻在赣水江畔。那是船厂在献礼,鞭炮齐鸣,锣鼓喧天。我好似看到,南昌城头的红旗,在硝烟中漫卷。那是军民在欢庆,彩绸飘飘,热闹非凡。

1974年的建军节,是新中国海军史上笔墨浓重的一篇。共和国的精英们,又竖起一座丰碑,镌刻着我海军健儿水下长征的宣言。船厂在沸腾,码头在狂欢,这场景堪比大家闺秀出阁的喜庆,胜过将军报国出征的壮观。

开国大将、海军司令肖劲光,带着中央军委的命令,亲临列装大会。他高声宣布:“现决定,将该艇命名为长征一号,舷号401,加入海军战斗序列,并授军旗一面!”带有湖南腔的命令,响彻在船厂码头,回荡在海港山峦。

毛主席啊,你可曾听见,“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我们只用了十几年。周总理啊,你终于能离开四年的专线电话,安心地休息两天。

授旗仪式是大会的亮点。艇长杨玺,披将军之风度,展治军之威严。两位手握钢枪的水兵,潇洒飘逸,并列在左右两边。在万众的目光下,正步到肖司令面前:“报告司令员同志,401艇准备完毕,请指示!”这是杨艇长代表全艇官兵,向党和人民请战。

经过长征的老将军,深知长征号的含义,句句千斤,意义深远:“望接艇部队,严格要求,加强训练,以过硬的技能,开辟水下长征航线!”老将军的厚望,是鼓舞,是鞭策,是401人新的力量源泉。

杨艇长从海军领导手中接过沉甸甸的军旗,由二位水兵护卫,伴随着《8.1进行曲》,冉冉升起在你伟岸的顶端。老将军眼噙泪花,第一个向军旗敬礼。这是肖司令以海军的名义,向共和国致以崇高的敬意,也是对为中国海军做出贡献的建设者最好的礼赞。与会军民无不动容,掌声欢呼声,响成一片。

为此,我骄傲了几十年,是因为我能成为共和国第一代核潜艇兵,还有幸是两位护旗兵的一员。我见证了这激动人心的时刻,我亲历了这历史的瞬间。

啊,401!从那天起,你如愿以偿,成为真正的海军战士。从那天起,你放飞梦想,扬帆起航,让舞枪弄棒的强盗,再不敢肆意在门前生乱。

你没有忘记,列强的舰炮轰开国门。你听到了,北洋水师的亡灵在请求增援。你怒视着,南海岛礁被瓜分。你隐忍着,敌国封锁的岛链。百年的耻辱还未洗尽,怎能容忍新的进犯。

小试锋芒,初次亮剑,蛟龙戏水的一幕,出现在求仙入海口的海面。前进,后退,高速,下潜,时而像温柔的海豚,追逐浪花;时而像巨鲨扑食,勇猛凶悍;时而在眼前消声灭迹,时而出现在云水之间,矫健的动作。检阅结束后,我们收到朱总司令的挥笔题词:“增强革命团结,加速人民海军建设。”

为打造护国利器而浴血奋战的第一代核潜艇勇士

1974年8月19日,朱德(中)在萧劲光司令员(左1)陪同下检阅包括核潜艇在内的新型舰艇

为打造护国利器而浴血奋战的第一代核潜艇勇士

莫大的鼓舞,更加深了每个艇员的自豪感。水兵们明白,疆土安全没有捷径可走,唯有强军,才能让强盗有所忌惮。按照训练大纲安排,我们不辞严寒酷暑,我们不惧风雨雷电。为了锻炼自己,有的战友带病请战出海,有的战友父母临终都没见上一面。晕船呕吐,是我们的必修之课;惊涛骇浪,是我们的忠实陪练。

是啊,训练如同上战场,出航就是上前线。每次离港,都是无言的告别;每次下潜,都是无声的考验。那一次次磨练意志的长航,那一场场模拟实战的演练,那心有余悸的事故停堆,那挑战自我的龙潭潜伏,至今还谈之色变。

“目标海域……下潜!”“三十米……五十米!”“一百米……二百米!”随着下潜的继续,疑似爆裂的刺耳声,令人毛骨悚然。每深潜一米,都有不可预知的后果;每一步操作,都必须精准熟练。一次失误,一个大意,都有可能将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停车……潜坐海底!”此时的艇内,房间门、防水门都已无法打开。深度计指针,已刷新以往记录。巨大的压力,折磨着艇员的感官。每一轻微的摆动,都刺激着艇员的神经;每声不明的异响,都是拷问艇员的皮鞭。时间好似已经凝固,一分一秒都备受熬煎。

通海管路发出警示,潜深已达到设计的极限。损管警报:“一舱正常,……,七舱正常!”“上浮……机动!”高唱凯歌还。那刻骨铭心,是我军旅生涯中永不褪色的底片。

有人说核潜艇艇员是特殊材料制成的。不错,特殊就特殊在我们以热血浇灌忠诚,就特殊在我们以执着恪守信念。要想成为一名合格的核潜艇兵,除了精通本职业务外,必须熟知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密切关系,和百人一杆枪的整体观念。

我们解读了奋不顾身的含义,我们领悟了什么叫勇往直前。梦中的艇员,得到紧急命令,全员跑步上艇,应对强台风的不宣而战。

咆哮的台风,像饥饿的野兽冲出围栏。风头掠过,飞沙走石,大有席卷天下之势。恶浪扑来,铺天盖地,露出狰狞的嘴脸。汪洋的码头一片狼藉,拳头粗的艉缆,已从系缆柱上拉断,艇尾已漂离码头十多米,上艇的旋梯早已不见。艏缆告急,独臂难撑的艏缆,正发出吱吱的紧急求援。

难道任由风暴逞凶肆虐?难道容忍战友受摧残?不!自古为难出英雄,自有勇士战苍天。水兵们及时赶到,我们岂能等闲。几个勇士,不顾被巨浪吞噬的危险,奋不顾身跳到海里,重新系好缆绳和碰垫。为了防止碰撞,艏艉两组紧拉缆绳和台风展开了争夺战。

台风卷着恶浪迎面打来,连呼吸都十分困难。冰凉的海水劈头浇在汗流浃背的身上,不由自主地打起寒颤。被浪打倒,再爬起来,手磨破了,咬紧牙关。“来吧!让风暴来的更猛烈吧!”不经风雨,怎会有彩虹的灿烂。坚持,再坚持,直到夕阳西下,台风乖乖臣服。

官兵们才感觉到,腹中空空,浑身酸软。这才意识到,体温在升高,四肢不听使唤。回头望去,只见那点头致意的401和两根血色的绳缆。官兵们风趣地说,这样的拔河赛,只有水兵才有这份机缘。

下面给出1985年11月20日至1986年2月18日90昼夜长航时留下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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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电长金国祥在抢修机械故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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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机兵李兰平、动力操纵长崔玉安、动力操纵员许国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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舵信班长许延安、实习艇长刘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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舵信兵高建宏、班长许延安、舱段军士长安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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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力长刘绍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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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调班长吴惠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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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6年2月8日大年三十,在二舱中层会议室包饺子留影,左起:莫文贵、干松祥、孙承勤、孙湖山

为打造护国利器而浴血奋战的第一代核潜艇勇士

聚餐留影,左起:水质兵李平军、电工兵马灿民、主机兵李兰平、动力操纵员张志斌、动力副操纵长魏余东、电工兵杨春林、水质班长宋兰祥

爱护军舰,就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这是水兵的座右铭言。伏天的烈日下,打响了修艇保卫战。学不完的潜构,刮不完的铁锈,是潜艇兵的专利。一把刮刀,一把钢刷,一场没有旋律的打击音乐会,在船坞隆重上演。

水兵娇嫩的脸庞,被烈日的炙烤脱掉一层又一层皮肤。操纵仪器的双手,长满厚厚的老茧。来不及清洗、散发着酸臭味的破旧工作服上,泛出圈圈汗碱。因缺乏对有害物质的防护,大多战友出现了周身红肿、局部溃烂。

刷油漆,则是修艇战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不太专业的油漆工,塑造着生、旦、净、丑。他说你是包公寻访,你笑他是李逵下山。多么可爱的水兵,那样的艰苦环境,仍然充满乐观。

为打造护国利器而浴血奋战的第一代核潜艇勇士

1976年7月至9月船厂,401核潜艇中修

战士组成的敢死队,进堆舱清理卫生,没有一个因惧怕辐射而却战。除垢的水兵晕倒在油柜水柜里,所幸被战友及时发现。

自古道,忠孝不能两全。突如其来的唐山大地震,夺去了唐山籍战友的多位亲人。在忠与孝面前,我们选择了前者。大悲无泪,大哀无声,默默坚守在修艇第一线。这就是我们用行动打造的09精神,这种精神,已成为09家族的传家宝典。

啊,401!你和甲艇艇队用航迹勾画出理想的蓝图,你和甲艇艇队扬起了进军深蓝的第一帆。以这个艇队为骨干,验证了极限深潜的宝贵数据;以这个艇队为主力,在中国核潜艇上成功潜射第一弹;还是以这个艇队为基础,开创了世界海军史上的壮举,冲破了美国海军画下的红线,连续航行90昼夜,践行了水下长征的诺言。

军委授予你“水下先锋艇”称号,当之无愧。一次荣立集体二等功,三次荣立集体三等功,亦是这个艇队的血性使然。

在这面军旗下,有十多位将军诞生。在这面军旗下,无数同志在后续艇和基地各部门都能独当一面。十多年的风风雨雨,战友们换了一批又一批,09精神不会失传。谁叫我们是09人,谁叫我们是核潜艇艇员。

我们没想过青史留名,我们期待着以我们独秀一枝,换得森林一片。听听,这就是09人的豪气,这就是第一代核潜艇艇员的心愿。

我们是海之魂,我们是军之剑,我们是中华民族的优秀子孙。我们用生命之笔,饱蘸青春的热血,绘出一幅人生最绚丽的画卷!

2025年5月26日

(作者退休前单位系唐山市税务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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